你竟这样悄悄地来了?蔷薇还未及收好留在山坡上珠玉般的笑语,一道“立秋”的栅栏已经竖在夏天的尽头。在疏落的蔷薇花朵里,是你对它耳语吗?就像安慰一个迟暮的美人?以秋风的方式?
黄昏的时候,是你将一场秋霖细细洒在夜饭花上?没有炊烟了,只有黄昏,于是你怕这个黄昏太单调,送来了一阵秋雨,淋开了一朵朵小裙子般的花朵。薄暮里,辛劳了一天的家人,坐在阳台吃饭,夜饭花炊烟一样在身后盛开,淡淡的花香里有雨水的凉意风衣般披了一身。
你,紧贴着夏天而来,唯恐别人无法把你和夏天区别开来,由是下一场一场的雨,用凉意让肌肤感觉到你的不同。你不像夏一样整个季节都甜言蜜语,一开始你就明月清风登台而来,是吗?
你是清灵的,有别于夏的雍容,夏是大唐富丽的牡丹,而你是宋代的一阕小词。虽然后来的你也霜叶红于二月花,世人沉醉于你晚秋的厚重斑斓,那般的绚烂,终也因了这霜字,你的骨骼里是有冷冽的清香的,不是吗?
冷清秋,是《金粉世家》里那个百合花一样洁净的女主角的名字。而你也是喜欢以这样清丽动听的名字来唤你的是吧,轻轻唤一声“冷清秋”,于是庭院里就有花朵星星绽放。你的庭院里养着的植物都开一些极清丽的花,莹白粉红的芙蓉、陶令篱边色的菊花,淡紫霞靄般的迷迭香、暗淡轻黄体性柔的桂花......有什么样的情怀就开什么样的花,对吧?
连夜晚的月光都清凉如秋水,秋虫泠泠地叫着,连夜都冰清玉洁起来。秋虫声总引人无限遐想,想起岳飞的《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月色如水,心绪如水,人人在如水月色里临水照影,各有斩获。
你就这样来了,从此秋高气爽。舍却了夏云大朵大朵的蓬勃,秋云丝丝缕缕,眉目清析,如雕如琢。
秋来了,夏天留给你一池枯荷,也有爱枯荷的人啊。《红楼梦》第四十回:众人携刘姥姥游大观园,到荇叶渚时,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一拔去。”......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欢他这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 了。”
清秋的池塘,溪水清冷,荷叶枯败,萧疏清寂,如果配上一曲洞箫,最有韵致了。当一个人能够品得了残荷洞箫的美时,生活中的每一刻光阴于他都是凋花般值得珍惜。
秋来了啊,教我们爱惜自己的身体,常添衣,勤加餐。起风的秋日加上一件薄外套,也有品残荷听洞箫的风致。尤其是那个在黄叶纷飞的季节给远方写信的女孩是可以作为风景纳入明信片的:天凉了,别忘记添衣。年复一年,总有那样的女孩坐在秋光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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