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父亲在医院溘然长逝,她和姐弟把老父亲送到太平间,姐弟四人各自归家,锅碗瓢盆里日子依旧如昔。
第二日,姐弟们随殡仪车把父亲遗体运到殡仪馆。姐弟四人又一次作鸟兽散,各过各的生活。晚上,父亲的遗体孤零零躺在静悄悄的殡仪馆大厅里,像一尾搁浅在荒凉浅水滩的死鱼......
父亲冰冷的遗体在殡仪馆放了四天,每一个晚上只有夜色冰凉如水陪伴比夜色更冰更凉的老父亲......
第六日,父亲火化,只通知了很少的亲朋,一共才三桌人。吃豆腐饭时(家乡人死后,在家请人吃饭,餐桌上定有一盘豆腐,故名豆腐饭),九十九岁的老母亲坐在桌旁,静静地冒出一句话,如寒夜里的星子:“我家老头去了,不花一香一烛。”
众人无语,饭宴静得能听到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
她的朋友咳了咳嗓子,掩饰般,抚着老人的肩:“伯母,你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老母亲掀起外面藏青色的棉衣,露出一件手织的毛衣,姜黄的颜色因年代久远仿佛表面蒙了细灰,而毛线又因洗过无数次不复有毛只剩下硬硬的线了。毛衣里面老人还穿了件藕色的棉毛衫,只是露出的小腹一截,却见那一截上有大大小小四五个补丁!
她的朋友张大的嘴半天合不拢:“伯母,你怎么不穿羊毛衫?”
她接替老母亲回答:“我妈一生只有一件羊毛衫,每次穿也只是套上没一个时辰又脱下藏起来了。”
葬礼后,松柏之寿的老母亲交给她一本存折,是这几年老两口每月七千多元退休金存下的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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